我曾经对谎言是那么地深恶痛绝,那时的人生信条是“言而无信不可交也”。儿子在很小的时候,偶尔的一次撒谎就让我痛心疾首。而现在,在从事了近二十年的护理工作之后,在看到那一张张被慢性病折磨眼睛却充满着希望的脸时,我却频频地说假话,开始“喜欢”上了谎言。
记得那是2007年,我刚从脑外科调入呼吸肾内科。我一直在外科工作,说实在话,缺乏内科护士所特有的细腻,有些大大咧咧的。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尿毒症患者,性格比较内向,很腼腆。而作为他的主管护士,他有时会和我说说话,询问一些问题。其实他是知道自己的诊断的,不过对疾病了解不多,所以经常问一些关于尿毒症的愈合、治疗效果之类的问题。我刚到肾内科不久,专业知识懂得不是很多,他每次问过我,我便去查书,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尿毒症的相关情况都告诉他,却没有发现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,越来越忧郁的眼神。终于有了一天,休息了两天的我去上班时没有看到他,询问医生后知道他出院了,是自动出院的,医生怎么也劝阻不了。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音信。这件事成了我最大的憾事:也许就是我的口不择言让他失去了信心,放弃了治疗。我很内疚。
此后,我学会说善意的谎言。
对于科里的尿毒症、红斑狼疮肾、类风关病人,我总是编制出许多“美丽的谎言”,告诉他们原来有多少多少病人比他们的病情更重,经过了治疗及良好的医患配合,愈合如何如何的好。我还信誓旦旦地举出电视上、杂志上的例子来“骗”这些病人,劝说他们好好吃饭,调整好心态,要有和疾病做斗争的勇气和信心;身体可以慢慢恢复,还可以中西医结合治疗,生命会出现奇迹。常说常说,这些慢性病老病人也开始相信我的这些“鬼话”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而对呼吸科的COPD、肺心病病人,那就更好“骗”了。我就告诉他们:多吃东西,多喝水,好好配合治疗,调整好心态,等到春暖花开、天气晴好的时候,病就好了。自从我学习了心理咨询师课程后吗,“骗人”更是如鱼得水,什么放松疗法、系统脱敏法,归根结底都是“骗人”。也就这样把病人“骗”得开心了,把呼吸机给“骗”撤离了,很多病人也被我“骗”成了好朋友。
我总认为自己从事的是一门神圣的工作,我尽全力帮助我的病人。谎言,能为他们疗伤,能让他们快乐一些,我宁愿违背自己的人生信条,说一些善意的谎言。
呼吸内科 温艳辉